第1章
第1章

鹰刀伸了伸懒腰,擡头看了看天色。 又是新的一天,好好的干吧。他给自己鼓了鼓劲。 和往常一样,昨夜又栖息在树林里。 自从半月前叛出“鬼王府”以来,便落得每天象一只丧家犬一样,东奔西躲,终无宁日。 这半月已经遭到了“鬼王府”近十次追杀,右肩上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便是前两天留下的。 “鬼王府”对叛徒的手段向来是不死不休,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毒手。 鹰刀虽是“鬼王府”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可双拳难敌四手。 面对“鬼王府”水银泻地般的追杀罗网,却也感到几许疲惫。 特别是前来追杀的高手武功级数越来越高,相对的也越来越难应付。 虽然如此,他却丝毫没有后悔叛出“鬼王府”。 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后悔两个字。 既然决定去做一件事,他就不会后悔。 因为疗伤,已经浪费了一个晚上,料想追兵已近。 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 “鬼王府”的追踪之术天下无双,之前自己所做的惑敌手段只能拖延一时,再不走的话,必然是束手待毙的局面。 如果他们出动以追踪术弛名江湖的“鹰卫”高手的话,相信离这里已不远了。 “鹰卫”是“鬼王府”的情报小组。 其组员也许武功不高,却个个精擅追踪隐藏之术。 更可怖的是,他们有一种手法可以操纵自己豢养的动物,如犬。 鹰。 狐等来追踪敌人,令人防不胜防。 鹰刀深吸一口气,四处望了望这片树林。 东南方似乎有潺潺的水声。 要避过猎犬或猎狐的追踪,必须掩藏自己留下的气息。 而现在最好的方法便是由水路离开。 鹰刀提气跃上树梢,径直往东南方掠去。 走了近一里,终于见到一条约三丈余宽,一人多深的溪流,由西向东横贯树林,水势颇急。 鹰刀正要跃入水中,突然心中涌起一种强烈地不安。 他立定身子,反手握上背上的厚背刀,大声喝道:“出来!” 身后传来一阵叹息,一把轻柔地声音缓缓道:“鹰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鹰刀慢慢转过身子,目光凝注在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身上。 “李筑!想不到为了区区在下,鬼王竟然出动了座下的‘四小鬼’,我鹰刀何德何能?”鹰刀长声一笑。 那少年手摇折扇,笑道:“鹰兄过谦了,想这半月来,你躲过府内九次追杀,伤了七名府中高手,这等身手岂是易与?鬼王极为震怒,特命小弟在此恭候大驾,好迎接鹰兄回府。” “要我鹰刀回去不难,只是没见过李兄手中的‘逍遥扇’就回去,我却有点不甘。”鹰刀深知这李筑年少英俊,看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冠书生,实际上他是鬼王最宠爱的关门弟子,深得鬼王真传,手中的逍遥扇更是一支奇门兵器,以东海紫玉为骨,坚硬异常。 若是在平时和他比武较技,以自己的功夫也许连他的七成都不到,可现在只要自己和他以命相搏,以伤换伤,或许还有一成的机会逃走。 计议已定,鹰刀深吸一口气,拔出厚背刀立于身前。 李筑收回折扇,沉声道:“鹰兄,真要如此吗?师傅待你不薄,你为何杀了他的爱子,叛逃鬼王府?” 鹰刀嘿嘿冷笑道:“晁无心这淫贼窥觑我义兄妻子貌美,竟设计杀我义兄全家,奸杀我义嫂,连我义兄那方才两岁的孩子也不放过!如此丧尽天良的奸贼我不杀他,我鹰刀枉为人世。嘿嘿~~~~想我义兄为了鬼王府辛劳一生,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后来,鹰刀言辞激动,泪流满面,又是伤心又是愤怒,心神激荡之下不由仰天狂呼:“晁功绰啊晁功绰,你对的起他吗?” 李筑默然半晌,道:“是非曲直还是到师傅面前辩白为好,你却不能私自杀了晁师兄,还叛出鬼王府。” 鹰刀怒道:“平日里晁无心这厮仗着他老子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晁功绰可曾管教过?我鬼王府向来在江湖上风评不恶,却被晁无心搅得一片乌烟瘴气,府中的老臣子早已心怀不满,人心离异,他晁功绰又哪曾理会过?只知一味的宠爱他儿子。如今我杀了他儿子,他还会放过我吗?我鹰刀却不是呆子,任人宰割。” 李筑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鹰兄想是不愿跟我回去了?” 鹰刀道:“我鹰刀既然出了鬼王府,就不会直着回去。废话少说,动手吧。”说毕沉声凝气抢先一刀挥出。 因为他知道若不抢先出刀,势必被李筑压制,自己本身功力不足且伤势未愈不能久战,时间一长必无生理。 李筑见他一刀攻来,忙飘声移向左侧,避过刀势,右脚顺势踢向鹰刀右肋,守中带攻,正是鬼王府绝学“无双剑诀”中的一招,只是他将剑法以腿施展出来,但其威力却与用剑一般无二,若被他一脚踢中,鹰刀不死也得重伤。 鹰刀看也不看李筑踢过来的右脚,不待自己刀势用老,便运起全身功力反手一刀劈向李筑胸前。 正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李筑本身功力高出鹰刀甚多,方才一腿正是守中带攻的妙招,满以为鹰刀必然会横刀退守,这样他后招连绵不绝就此将鹰刀逼在下风。 怎料鹰刀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舍命攻来。 此时自己招势已尽,身在空中无从借力,无奈之下只得奋起余力,以手中逍遥扇硬挡劈向胸前惨烈的一刀。 只闻两声巨响,两条人影分飞而下,一招之间胜负已分。 虽然李筑挡住了方才一刀,但鹰刀以全身功力凝聚的一刀岂是易与,手中的逍遥扇硬被砍出一条裂痕,刀气也侵入脏腑,全身经脉乱为一团,已受了极严重的内伤,登时间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鹰刀受了李筑一脚却也不好受,右胸肋骨尽断,好在因为李筑要挡胸前一刀,撤回两成功力,否则这一脚已要了他的命了。 李筑嘿嘿笑道:“想我李筑一向自命不凡,怎料一招便败于鹰兄之手。鹰兄~~~~要杀要剐,请自便。”说毕闭目待死。 鹰刀胸中血气翻涌,吐出一口鲜血道:“你我不过各为其主,又无甚冤仇,我杀你干什么?要是平日比武较技,我本非你对手,今日取胜原是取巧,只是我身陷险境不得不出此下策。”说毕刀交左手转身欲去。 原来,鹰刀吃这一脚,再加上右肩的伤,右手早已连拿刀的力气都没了。 方跨出一步,又回头道:“倘若侥幸被我脱逃,晁功绰怒极之下,鬼王府必会闹得鸡飞狗跳,成为是非之地。李兄你一向为人清正,希望你早作打算,好自为之,免受小弟拖累。言尽于此,告辞了。” 李筑望着鹰刀蹒跚的脚步,大为感动,不由高声叫道:“鹰兄且慢,小弟有话要说。” 鹰刀回头望着李筑,只见他自怀内取出一只小瓶抛了过来。 李筑道:“瓶内装的是小弟密制的‘百花蜜粉’,将它均匀撒在身上就能避过鹰卫的追踪。还有,这溪流的下游有我二师兄守着,你最好在林中找个地方躲避几天,等他们散了再走吧。我能做的就这些了,你多保重。” 鹰刀听了暗呼好险,如果不是他的提醒,自己定然顺水势而下,那真是刚离虎穴又入狼窝了。 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别说和素有“魅剑”之称,鬼王府“四小鬼”之一的朱拓拼斗,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壮汉也能将他击倒。 于是捡起地上的百花蜜粉放入怀中,对着李筑一报拳道:“李兄,大恩不言谢,你也小心了。”说毕反身向前走入溪中。 时值初春之际,水凉澈骨。 鹰刀伤势颇重,受冷水一激,身子一晃几欲晕去。 他定了定神,慢慢地沿溪而上。 如此走了约五六里,右肋断骨相撞,疼痛异常,这还是平常之事,只是李筑那一脚虽说只有五成左右的劲力,可毕竟还是使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 刚才为了逃命,不得不压下伤势,但经过一番辛苦奔走,整个内脏象是被翻转过来,实在是无法再走一步了。 当下举目四望,见到不远处有一座山洞,洞口有草木掩蔽,想来是什么野兽废弃的洞穴,正是一个藏身的绝佳之处。 鹰刀先从怀中取出百花蜜粉均匀地洒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步步倒退而行。 每走一步,均先将自己的足印消去。 他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凭借地正是这份谨慎小心。 等到退入洞中之后,又将洞口的草木遮掩好,直到看去象从没人动过的模样,这才反身查看洞中的情形。 只见此洞颇深,洞内幽暗潮湿,一股腐肉之气扑面而来。 鹰刀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大石,于是转身走到石前坐下。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是疲累不堪,若不是他天生意志顽强,只怕早已昏死过去。 他先从包内取了些干粮充饥,随后便盘膝而坐运功疗伤起来。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包内的干粮已尽,伤势却也好了小半。 便出洞来就近在溪中抓几尾鱼在洞内烤了作为食物充饥,虽然无盐无料,但习惯之后却觉得甚是鲜美。 在最初两三天,时常听得洞外有鹰飞犬唳搜索之声,到得后来已渐渐不闻,想来是他们以为自己已逃出林外去了。 又过了几天,鹰刀知道如果再不走,等他们在外搜索不见自己踪迹之后,必然会怀疑自己仍然躲在林内,那时就再也逃不走了。 何况此时伤势也好了大半,虽然知道也许一出树林就会被人盯上,但自己也非无一战之力,权衡之下,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不再迟疑,出得洞来,沿溪而下,向林外奔去。 约摸走了三四十里,终于接近树林的边缘,那小溪却也越来越宽。 鹰刀心内暗喜,知道和这条小溪接壤的极有可能是一条大河,只要河面上有船只经过,便可以潜上船,随船而下,那逃出生天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果然,出了树林之外,眼前一片开阔,正是一条烟波浩淼的大河。 只见河面上舟船穿梭,甚为热闹。 恰在此时,上游飘来一只大船,船身华丽非常,长约十二三丈,阔四丈余,有两层上舱,可见船的主人非富即贵。 此船正是藏身的绝好地方。 一来船大,易于躲避,二来船主人非富即贵,虽说鬼王府在这一带的势力庞大,却也不能任意登上这种看来颇有来头的船只上搜索。 鹰刀不再思索,潜入河里,看准大船的来势,轻轻松松地自水中攀住船底,随着大船顺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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