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是在一片山林包围的平地处,因为规模很小,藏在这里十分不打眼。 要不是白络那晚着急之下冲到那个小斜坡,她可能也注意不到这块地方。 叁天说长不长,白络照顾齐案眉之余将周围的区域环了个遍,靠山吃山,这里有田又有溪流,她便起了安营扎寨的心思。 想到便做,这几日拿了铁锹翻了好几亩的地,有一片已经种下了黄豆。 趁着气候,如果从山上引来泉水浇灌,还可以再种一波晚稻。 这日她在山间忙活,就地砍了竹子,架了好一段山路引水,然后便看到一头野猪带着好几头刚出生不久的小野猪在林子里悉悉索索的钻,眼见着往溪流的方向跑去。 白络见了猪便兴奋不已,她已经好久没吃过肉食,眼下稳了心态,自知不能打草惊蛇吓跑了那到嘴的鸭子。 她砍了根叁指粗的竹子,拔出腰上的匕首,把粗的那头劈开几个裂口,然后分成均匀大小的竹条,每隔一个竹条就撇断一个,再把匕首的把塞进去竹条中间,用藤蔓把二者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放在手里掂掂,举着新制成的武器放轻脚步就往溪边去。 那头野猪果然在喝水,白络脱下防尘的大褂,四角各栓一块石头,然后往腰上一绑,斜眯着眼再次轻手轻脚地靠近。 她摒气凝神,紧攥手里的工具,就在离猎物几米之外,标枪似唰的一下把匕首飞了出去,正中野猪的腹部,野猪拖着匕首和矛竹跑了几步便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而那群小猪在母猪被攻击的时候,全部扎进了水里,溪水不深,却足够没过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东西,它们扑棱着再无法逃脱。 白络手起刀落,又给了母猪的喉管一刀,然后放下工具解了腰间的大褂往水里趟去。 叁下五除二就把五只小崽子装进大褂里包住。 今天捕了野猪她心里高兴,这日头恍恍的也没了继续引水的劲头,就背上那头已经在溪水里处理好的百斤重的野猪,用藤蔓把自己和它绑在一起,又拖着哼哼唧唧的猪崽子,一步一歇地回去了。 刚到小屋的门口,见门被敞开,赶忙放下身上的猎物跑进屋里,果然那人已经醒了,这会不在床上。 白络怕她看不见自己,车又被停到了隐蔽处,以为自己撇下她了便跑了。 跑了也好,这种恩将仇报的小人走了也好,就跟那山上的野狗一样,养不熟的。 可转念一想,自己救了她两次,照顾她叁天,还没得什么好处便给人跑了,吃了大亏。 她正心里骂着,就听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可不就是自己骂的那位。 她一手拿着块石头,一手扶着不知哪里找来的钉子,小心翼翼地钉窗户。 白络颇为别扭的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不耐烦地朝窗外的人骂道: “你她娘的不好好休息是想再晕一回?我可不想再照顾你叁天叁夜!” 齐案眉钉钉子的动作一顿,显然被突然回来的人吓到了。弱弱的回了句: “窗户,破了。” 白络险些一个白眼翻上屋顶。 她们便这样在村子里安定下来了,只是又换了户宅地,一个不小的院子,除了房间和大门,两边都是两米多高的矛竹围成的竹墙,因为许久没人居住,院子杂草丛生,一种带毛刺的藤条爬的到处都是。 这户院子里有叁间房和一间厨房,那叁间房除了中间那户有十平左右的大小外,其余两间都如她们早前呆过那间一样,堪堪放下一张床,再多一张便寸步难行。 白络见齐案眉恢复的很好,也不客气地分给她一把刀,两人安静地在院子里处理杂草。 一簇厚重的藤蔓被剥开,显出里面一台石磨,只是木制的托凳和把手已经腐朽,凳腿被压折了,石磨歪斜地靠在竹墙上。 “搭把手。” 两人合力把沉重的石磨搬到已经没有杂草的空地上,然后继续弓着身子除草。 院子清理的差不多的时候,白络突然举着刀叫了起来,那几头小崽子不知道怎么拱开了大褂,这会哼哼唧唧在院子里乱窜。 白络眼快手疾,叁两步跳到门口把大门带上。 然后两人五猪便在这院子里你追我跑,好一阵才全部抓住重新包进大褂里。 齐案眉身体虚弱,干一会就没什么力气了。叁天胃里只装了几口水,这下废了体力晕眩感便一下提到眼前然后啪嗒倒了下去。 白络干的好好的,一转头见齐案眉坐在地上,只好放下手里的工具上前扶住她。 “哦!怪我,忘了给你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了。” 说完扶着她进了大屋坐下,然后跑到门口把吃食水啊什么的一股脑都拎了进去。 齐案眉吃着压缩的干粮,手里攥着水杯。 白络见她即便饿晕的慌也吃相斯文,想起给她处理伤口那日见到的东西,心下疑问重重。 她本就不是能憋住话的人,心里有疑问便大大方方的开口: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齐案眉呛了口水,咳的厉害,眼眶立马呛出眼泪,脸颊也憋红了。白络见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实在是想不通。 等咳意过去,呼吸顺畅许多,齐案眉便擦去眼泪手贴着脸降温。 她早料到会被发现,却不知道那人会如此尴尬地直接问出来。 也好,便彻底坦白自己的身份。 “我是女人,天生多了套生殖器官而已。” 白络“啊”了一声,然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着齐案眉更是好奇了。 “那你尿尿的时候用哪个啊?” “啊…嗯,就用长的那个。” …… “哇!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双性人唉,那你的激素会不会紊乱?” 白络原本是不愿与这人说话谈天的,这会遇到好奇的事便打开了话匣子,东问西扯的,喋喋不休。 齐案眉被她无话不说无所不谈的架势吓到了,但还是乖乖地回答。 “我属于很特殊那种,激素从青春期便是维持在女性水平。” “那你的唧唧能用吗?” “啊?” “就是,”白络说道兴奋的地方,两手合在一起,然后“啪啪啪”叁下。 对面的人听懂了意思,皱着眉眼神闪躲着不想回答。白络立刻没有了谈天的兴致,说了句“好好吃,吃完去扫厨房”就去清院子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院子里便是一片整洁的样子了。 白络在院子一角敲了几块一米多长的木板扎进土里,围城一个一米宽的小区域,把小猪仔们放进去,上头用几根竹子担着然后铺了草压了块石头,临时的猪窝就搭好了。 厨房里是正在打扫的齐案眉,她身上裹着白络的另一条大褂,手里拿着没了几根毛的扫帚熟练的清扫,这是最后一项清洁工作。 相比她们推开门时候的唏嘘,这会白络推门进来便满是惊讶。 厨房的用具还算齐全。 只是大灶的锅底锈了个小洞,好在厨柜里有一口完好的砂锅,还有一个密封的铁盒子,四个格子每一个区域放着不同的调味料。 盐巴已经搓不动了,齐案眉只好把一整块拿出来,用刀尽量压成小块。 放糖的那块更是难弄,水渍让它化成一摊现在又凝固成一团,即便用刀也无法剥离,只好放弃。 其余便是八角花椒小米辣混合在一块,齐案眉捻起一块辣椒揉碎了放鼻尖闻了闻。 时间太久,辣椒早就粉化没了刺激性的辣味。 于是就只能搓掉表皮,捡了它的种子。 八角和花椒表壳比较硬,虽然香味不再浓郁,但还能用。 门口处那一堆是被清理出来的瓶瓶罐罐。 有一个腌菜的坛子,里面是陈年卤水,稀稀拉拉几根腌菜,居然还是软脆的。 几罐透明的密封玻璃罐,内壁有些发黄生了霉,其余便是些小罐子和竹筒。 齐案眉将它们清理出来,准备明天拿去有水的地方清洗干净,用来备着以后装东西用。 白络推了门看到脚边一堆罐子,但是厨房已经干净很多,看着齐案眉忙碌的背影竟然有些感动。 齐案眉看到站在门口的白络,放下手里的扫帚,往大褂上擦擦,然后转向那白色塑料桶,不好意思的说:“水用完了。” 白络上前拎了拎桶,然后便带着桶一块出去了,不会儿又拎来一桶。 “这是最后一桶,今晚省着点用,明天我再去山上架水渠,到时候我们用水就回方便很多。” 说起来,她今天砍了半天的竹子架了半路的水槽,又抓了猪,回来只嚼了几口干粮又清了院子,此时想起那堆猪肉就舌尖直泌口水。 “我们先煮点排骨吃吧。” 百来斤的猪被扛进厨房,因为实在太大,只好在地上铺了层草席。齐案眉在一旁的火坑生火,白络则蹲在席子上分解猪肉。 生火的是白络从营地带出来的打火石,使用打火石打火并不需要太多技巧和功夫,就像小时候玩过的那种火球,两个球放在手里使劲一撮就会爆出火花伴着炸裂的声音。 齐案眉先从灶堂那抓了一把碎叶子放进坑里,然后折了一把细枝放在坑旁。 打火石摩擦产生的火粒掉进枯叶堆里冒出丝丝白烟,加快摩擦产生更多的火粒,然后俯身轻轻地给火星送氧,慢慢的变成更大的火星产生更多的白烟,随后膨的一下火苗便窜了起来。 齐案眉见火起,便小心地将细枝散在上面,然后在架上更粗的柴。 火势渐大,她就拿起铁架架在坑上,然后接一锅清水放在上面,接着将切好的排骨冷水下锅,放入姜片和整根的小葱,盖上盖子等待煮沸。 姜片和小葱是在一户人家的后院发现的,齐案眉路过那片园子时一眼便看到了长势很好的姜,走进去又发现杂在草里的小葱。 她们把草稍微拔了一下,挖出杂乱的葱,把它们一排排种好。 齐案眉等待煮沸的时间段里一直在看白络,虽然她也是个女孩子,但是行事作风干净利落,分解猪骨的时候一手摆正猪肉,一手高抬斧头,然后借着下坠的力量小臂绷紧劈向猪骨,骨肉应声分离。 她身前的篮子里已经堆迭了很多快切割均匀的肉块,那些肋骨,脊椎则摆放在席子一旁。 齐案眉想到那些猪内脏怎么没见过,便喊住砍得噼啪作响的人: “白络。” “嗯?什么事?” “你杀猪的时候那些内脏放到哪里了?” “啊,我不喜欢弄那些黏黏腻腻的东西,当时直接扒出来埋在溪边了。” 齐案眉想说那些也是可以吃很久的,扔了浪费。不过看她一脸嫌弃后又风风火火砍猪骨的样子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锅中的水沸了,齐案眉正好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托着右腿起身去拿大灶上的汤勺,然后用汤勺顺着砂锅边边浅浅地绕一圈,一大滩血沫便被带了出来,如此重复几下,再用湿布包着砂锅耳朵将排骨倒入竹篮里漏出水,用清水冲洗一遍,然后倒回锅中,加入清水没过排骨,再次放入切好的姜片和几颗小葱。 等待煮沸,再加入食盐调味,然后再炖烂即可。 野猪的肉质出乎意料的鲜嫩,那边白络一早就透过腥味闻到鲜香的骨汤,这会解完猪肉蹲在锅前眼巴巴的盯着砂锅盖上咕嘟咕嘟冒出的汤水和热气。 齐案眉提醒要再炖一会肉才会软烂可口,白络为了吃上美味只好掰着手指计算分钟。 任嘴馋那人馋着,齐案眉过来翻弄猪肉。 一共有十几块大五花,几十根根肋排,有几块被切的形状不规则的里脊。 四只猪腿被从根部完整分离,带了不少肉,猪蹄砍下被整齐地摆在一块,一颗猪头摆在旁边乍一看有些骇人。 其余便是些尽量切下来的碎肉和大块的骨头。 齐案眉拨开一团碎肉,露出白花花的东西,是猪油。 野猪不比养殖的,猪肚上的油膜虽然少,但也多少够一碗。 齐案眉很是惊喜,她准备等喝完汤拿锅炼点猪油,猪肉拌饭很香猪油炒菜也很香。 不过一会她又愁了起来,眼下这些猪肉她们两人根本没法吃完,五月的温度不过半月这些肉可能就发臭腐烂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更多的盐。 两人吃完喝完留了一堆骨头,白络将它们扫到一块倒在了院子外。回来时齐案眉已经洗干净锅碗在炸猪油了。 “我先去打扫那间大卧室,今天很晚了,你忙完就洗洗和我一起睡吧,明天我再给你腾出间小卧室。” 齐案眉应了声好,然后继续手上的活。 一碗猪油被她炼了两小罐油,剩下的油渣鲜香酥脆,放在嘴里咬一口便化开。 她把罐子放到橱柜阴暗处储存,油炸捞出倒入竹篮里放凉,期间把厨房门口的瓶瓶罐罐挪到院子里,然后再把已经凉透的油渣装罐储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