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哈维沙漠,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南部。 因为海岸山脉的屏阻,湿润的西风难下,形成这一片黄沙绵延的所在。 即使在科技发展迅猛的二零二零年,这里依旧生命凋零,人迹罕至。 当然,人迹罕王并非杳无人烟。 且不说这里与内华达州的沙漠连成一片,那里的沙漠深处可能存在神秘的五十一区。 单就莫哈维沙漠本身,内里也不乏人迹。 这里有一座联邦非常有名的监狱——莫哈维娜监狱。 这是一座相当特殊的监狱,一座可谓绝无仅有的美女监狱。 美女监狱的历史并不长,至今不过五年。而催生它的那个传奇法案至今仍为诸多美国人津津乐道。 法案编号17171,对外也称“班勃斯法案”,这是以提交法案的参议员姓氏命名的。 这个法案之所以提交并被通过,与二零一五年美国女子监狱陆续发生的与美女囚犯相关的数件性丑闻有很大关系。 虽然官方对性丑闻最终还是讳莫如深,但是班勃斯法案的通过,还是给了美国人以长久的话题。 法案的核心是将所有美丽指数超过六的女囚犯统统遣往加州莫哈维娜监狱集中关押,为此还专门成立了评审委员会,以评判女囚犯的美丽指数。 传说评审委员会还委托相关的科学研究机构,设计出一套数学计算公式,通过数据来判定一切。 于是,班勃斯法案也有了香艳的别名,叫做“美女囚犯法案”。 据说,每年寄往莫哈维娜的监狱调度申请多如雪片,每过一段时间都要用卡车拖运过去。 而申请人不仅有在押的女囚犯,就连不是囚犯的女人也来凑热闹,甚至不是女人的那一伙也积极参与,而且增长势头迅猛。 各种各样别致的申请函长期成为诸多八卦周刊花边新闻的重要笑料之一,为此这些报刊非常踊跃地以各种名义向莫哈维娜监狱捐款捐物,用来换取与申请函有关的第一手资料,也因此该监狱在职人员的灰色福利一直稳居联邦各大监狱之首。 夜晚,莫哈维娜监狱。 三十六岁的女监狱长凯琳·稀尔依旧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在审视手头的三份人事档案,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上周,副监狱长马克斯突发心脏病去世,监狱需要重新选任一位副监狱长。现在她正在为这个决定而发愁。 莫哈维娜监狱的管理有别于美国其他监狱。 监狱设有一名监狱长、两名副监狱长,有明确条例规定,监狱长必须为女人,而副监狱长则为一男一女。 另外对男性副监狱长的年龄也有要求,必须超过五十五岁。 条例的隐性含义显然易见,这是为了防止男性管理者与女囚犯们闹出性丑闻。 毕竟五十五岁、接近老年的男人再怎么强壮,也不可能有多么勃发的性致。 如果是未老先萎者,风险性就更加低了。 当然,性丑闻的风险不仅可能来自于男性副监狱长,他手下的二十名男性狱警也有可能越轨。 不过由于通常情况下,这些男性狱警只负责监狱的外围巡视警戒工作,并且禁止在未经监狱长许可的情况下踏入囚犯居住区,所以他们的性丑闻风险甚至低于可能早就有心无力的上司。 至于女子监狱为什么要加入一定数量的男性管理者,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沙漠监狱过于孤立,存在外敌进犯的潜在风险: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女人被孤立久了,变态起来往往更甚于男人。 这道理不仅适用于女囚犯,连女狱警也是如此。 针对狱警的性欲可能引发的各种危机,莫哈维娜监狱还有一套潜在的解决办法,就是尽量申请让夫妻狱警成对调到这里,而单身的,则尽呈让他(她)们内部配对,如果短期不见配对成功,女的还可以留下,男的则十有八九会被遣返。 这是监狱长凯琳·稀尔定下的铁律,五年来一直被认为是监狱管理成功的主要因素。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监狱主要管理者之一的副监狱长马克斯离世,却让监狱长凯琳·稀尔着实头疼了。 对于马克斯继任者的选择,无疑是相当重要的。 但是看着手头奸不容易与监狱管理委员会商讨出来的预备人选的档案,似乎每一个人都会是一个不错的副监狱长,但真将他们置入莫哈维娜这个美女如云的监狱,会否出问题还需要慎重考虑。 凯琳·稀尔最终决定还是从评占三人性能力的方面着手,而非全面评估三人的能力,因为她需要的是一个“安分”的副监狱长,而非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第一份档案,编号3577268,档案人卡尔,五十六岁,一脸落腮胡,脸部看上去颇多皱纹,基本符合一个中年老男人的特征。 不过凯琳·稀尔注意到他的头上少有白发,身材保养得似乎很好,一米七三的身高,体重只有七十公斤,可谓不胖不瘦。 最新的照片显示他行走间胸腹肌肉犹劲,看上去颇有些力量,这样的人很难说性欲已经衰竭到谷底。凯琳·稀尔第一时间将之排除在外。 第二份档案,编号3645733,档案人巴里,五十七岁,看上去就是个苍老的胖子,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却足有八十公斤。 一切看上去似乎很符合凯琳·稀尔的要求,然而凯琳·稀尔最终还是注意到巴里的眼神,那双眼睛远比一般人有神,而且有张照片显示巴里竟然是个光头,配上那双眼睛显得整个人的气质过于凶狠。 这让凯琳·稀尔颇为不放心。 因为直觉告诉她,凶狠者早衰的不多,巴里潜藏的危险可能比前一个候选者更甚。 凯琳·稀尔决定还是先将他放到一旁。 最后一份档案,编号3995559,档案人默文·罗南,五十八岁,是三个人中年龄最大的。 照片上,默文·罗南显得有些潦倒,一头乱发大多花白,间或有那么一两撮黑色露在外面也显得有气无力,鼻梁上还架着一副老花镜,眼镜后面的灰色瞳仁怎么看都觉得有些浑浊,远观照片上他的身姿,一米八一的身高,六十八公斤的体重更显得单薄。 不过凯琳·稀尔注意到,默文·罗南似乎保养得不错,尽管额头皱纹堆叠,但脸部和手部的肌肤都看不出明显苍老的痕迹。 他的实际年龄似乎很难判定,这让凯琳。 稀有些犹豫。 不过相比前两者,默文·罗南有些浑浊的眼睛和单薄的身体让凯琳·稀尔放心,加上档案上显示他的年龄也是最大的,这也促使凯琳·稀尔最终下定决心,默文·罗南将会成为莫哈维娜监狱第二任男性副监狱长。 这个决定一度让凯琳·稀尔很是兴奋,因为她认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呢? 这就要问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的“默文·罗南”了。 至于这个名字为什么要加上引号,这就要问这个名字的原主人了—可惜他已经躺进了棺材,正在前往洛杉矶公墓的途中,否则大概也会质问为什么这个世上自己还“活”着。 默文·罗南并非是被杀的,冒充者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他冒充默文·罗南纯粹是一时兴起。 默文·罗南死于雨夜突发的车祸,冒充者恰好经过附近,有幸听到了这个老头的临终遗言,他的最大愿望竟然是老死在莫哈维娜监狱长的宝座上。 多么可敬的遗言啊!可惜他终究没能等到莫哈维娜的“录取通知书”。 也许是老头的临终遗言震撼了冒充者,出于某种恶趣味,而又有足够资源去实施冒充计画的某人,包办了老头的丧事,并将他改头换面送进了洛杉矶公墓,而自己则以默文·罗南的面孔大摇大摆地向莫哈维娜监狱出发。 对于传说中的美女监狱,是个男人都是有些向往的,况且冒充者最大的理想一直都在美女身上,所以对于“美女囚犯法案”催生的那个传奇监狱,他早有心一睹是否名副其实。 那些以美女指数判定的美女囚犯,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只只邪恶的金丝雀,而班勃斯法案其实更应该称为“邪恶金丝雀法案”。 那些邪恶金丝雀有比普通人更多的故事,更多的神秘值得他花时间前去探究。 这让他很是兴奋。 日本,东京近郊,深凝的秀静古屋。 一位长发披肩的和服少妇,正闭目静立于古朴的屋檐下,仿佛在倾听从遥远星空里落下的动音。 她长身玉立,姿容绝美,娴静中透着古雅的气质,纹饰清雅的纯白和服穿在她的身上,当真是红花绿叶相衬,将日本女人的静美推上了极致。 然而突兀的是少妇右手里还垂持着一柄长长的武士刀,尽管少妇的手并不移动,刀却不停地漾出微微的清鸣,方寸范围内刀光像波纹一般荡漾,与少妇的静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串脚步声的突兀传来,打断了这一切,少妇只得蹙眉收刀,然后转身淡声询问:“什么事?” 来者是一位打扮如管家一般的中年美妇,闻言躬身将一只覆着黑布的托盘端到少妇面前,同时道:“小姐,美桃回来了,但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来,看样子任务失败了,这是对方让她带给您的。” 少妇哼了一声,并没有立即作出回应,只掀开了托盘上的黑布,凝视里面那方叠放的白床单——或者说白并不准确,因为白床单上到处沾满了污垢,某处甚至还集中沾上了点点梅花般的血迹,还有大片大片的浊黄乳色相问的污渍。 尽管看上去这块床单被“污染”已经有两天了,但是以少妇的敏锐嗅觉还是能闻到其表面浮荡的特殊腥臊气味,这种气味前不久她几乎天天都能闻得到。 她的脸色瞬间冶了下来,这在美妇管家看来是颇为罕见的,因为她心目中的小姐虽然心性静中淡漠,但脾气却是极好的,没想到美桃的失败却让小姐轻易变了脸色,这让她很意外,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少妇脸色转变奇快,刚才还冷意凛然,转眼却又温和了下来,甚至嘴角还浮起了一丝令人玩味的笑意。 “小姐,你没事吧?”美妇管家忍不住关心地询问。 少妇微微摇头,未答反问:“除了这东西,美桃还带回来什么?” “没有其他东西了。”管家摇头。 “美桃手上是不是多了一枚柔黄色的戒指?”少妇再问。 “戒指?美桃手上什么都没有,她回来的时候,除了外面一身忍服,连贴身的内裤束胸都丢了,恐怕她的处子身被对方污了。” “这个混蛋,内衣收集癖。”少妇忍不住嘀咕着骂。 可惜管家并没有听到,管家只看到少妇脸色稍稍一变后,旋即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相当满意,管家甚至还看到她不久后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甜蜜,真是奇哉怪矣! “从今天开始,给美桃客卿的身分和待遇。告诉她,失身于那个人,她应该觉得荣幸,以后她也不再是安藤家的奴婢。就这样吧,你让她来这里见我,我会解开她的心结。” “是。” 管家尽管有百般疑惑,也只能藏在心里,应声前去办事。 当然,同时她也在重新界定与美桃的关系,一切只是因为少妇的一句话,很明显,这句话将会提升美桃在安藤家的地位至尊贵。 而尊贵意味着什么,却是管家不敢想像的。 “只是失身而已,竟然就此乌鸦变凤凰!”无声的感叹在美妇管家的心底不停地荡漾翻腾…… 香港,中环新地标,高达一百五十层的WISH大厦。 一百层董事长专用会议室,里面的会议快要开完了,会议室外也围上了一圈漂亮的秘书助理,看她们的动作,不是拿着速记册,就是捧着文件夹,更夸张的是即使等待的片刻间,大多都在用无线耳机接听电话,更有甚者,不停地在掌上电脑上写写画画。 每次一看到这种壮观的场面,开完会的黎若彤就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华丽地晕倒。 这是人做的工作吗?机器人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啊! 尽管这家公司是她创办的,她也是公司的实际掌管人,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仅仅三年就可以将公司发展到这样的规模。 初创时不过十个人,如今正式员工苋然超过两万,三年来公司吹气球般膨胀。 整个公司的发展史就是一个不断招聘、招聘、再招聘的重复,仿佛永无休止。 这个公司最繁忙的从来都不是业务部,而是人事部,这从人事部主管秃顶的速度就可以看出。 亲手制造出一艘商业航空母舰固然令人自豪,但是如果驾驶航空母舰是如此累人的话,就有些自作自受了。 整个香港乃至东南亚都在仰视她黎若彤,因为她年纪轻轻就缔造了一个财富的神话。 而今天WISH公司的神话,完全不亚于十五年前GOOGLE神话。 然而谁又知道,三年中前黎若彤还只是香港科技大学的在校研究生,甚至一度因为老父烂赌欠下巨额高利贷被人追砍,差点被卖进砵兰街当妓女。 直到一个男人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许给她一个价值三千万美元的愿望。 于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二仅之间改变了。一切不聿仿佛都被痛扁了一顿,灰溜溜地遇见她就躲,而幸运的神光开始笼罩起她的整个生命。 因为此次奇遇对生活的冲击,她觉得愿望成真就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于是创办了一个网站,名为“许愿树”,最初目的是给普通人一个许愿的所在。 然而那个男人却觉得许愿而不能实现,有失其名,干脆将许愿树网站升级为“许愿而又可能实现的殿堂”。 当时黎若彤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正常,说得干脆点简直就是疯了。 不过当那个男人给了她一笔十亿美元的基金后,她开始觉得疯狂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WISH公司诞生了,而整个世界都几乎疯了,因为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wISH公司这样到处送钱的公司。 许愿树网站一下子成了几乎能与上帝平起平坐的存在。 第一年,黎若彤每天要花掉五十万美元去实现网站许愿者的愿望。 而许愿树网站的收入是零。 所有人都等着看许愿树的笑话。 黎若彤一边在某人的鼓励目光下花钱花到手软,一边看着基金帐面上的数字不断缩减而暗暗心痛,不得不四处招贤纳士来经营基金,用基金在金融市场的斩获来弥补每天流水一般花出的金钱。 即使这样,基金规模在一年内也缩水了百分之十。 第二年,每天花费的数字升至一百万美元。 某个男人的行踪开始变得诡异,而黎若彤花钱的感觉则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幸好上半年许愿树网站开始小有收入,虽因包括网路广告在内的网站经营内容严格把关,这笔收入甚至维持不了网站因访问量剧增而日益增长的日常开支,但是已经降低了基金的消耗速度。 而随着网站忠实用户群的扩大,网站经营内容开始有了实质性的扩大,公司研发的网路技术也开始日新月异。 下半年开始,实力广告商的疯狂涌入开始让黎若彤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恍惚。 这一年结算,基金规模不降反升,最终升幅达到百分之三十。 这个数字到了第三年,仅仅上半年,升幅就扩大了五倍,基金可使用规模翻了一番。 而此时每天用于无偿帮助许愿者实现愿望的花费已经达到五百万美元。 而这一年年底结算显示,公司年利润已经超过了三十亿美元,并预计第四年全年利润将超过五十亿美元。 现在第四年刚过去一半,许愿树已经成功在香港主板上市,置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融资七十五亿美元,上市当天股价涨幅超过百分之两百。 如果以股票市值计算,现在的WISH公司已经迈入了千亿美元公司的行列,成了名副其实的庞然大户。 财富神话就这样诞生了,没有人知道这个神话背后还有幕后推手。 WISH公司的幕后推手究竟是谁呢?黎若彤忍不住摸了摸左手上的柔黄色戒指,黎若彤脑海里掠过一张让她又爱又恨的笑脸。 “不知道那家伙又死到哪里去了。” 黎若彤一边暗骂,一边迎着秘书助理们的热切目光,走出了会议室。 下一刻,她的手和耳朵就再也没有空闲的机会了。 “董事长,这是下半年的行愿部人员扩编预算、机房以及计算中心设备升级预算、内地物流中心建设预算、射手巡天卫星工程采购预算,请您过目……” “董事长,《权势》杂志的主编梁若冰小姐想约时间对您进行专访……” “十点半您要出席科技大学计算机学院的奖学金设立仪式……” “特首邀请您共进午餐,有消息说特首公子打算在午餐会上向您求婚……” “马会邀请您参加年度赛马大会,阿联酋沙布耶王子已经给您送来了五匹最上等的赛马……” “……” “Cut!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黎若彤忽然打断一切道,“给我准备一间最近的休息室,我现在只想看看五台的国际围棋大赛直播。” 一众秘书助理顿时宁静无声,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冶艳女神一般的董事长今天究竟怎么了。事实上黎若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只是强烈地思念起那个人,尽管他才离开她三个月,但是思念的潮水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上涨。 她知道自己这种心态并不好,她也没有权利要求他腻在她的身边,因为他不只属于她一个人。 “王子只有一个,而公主却有很多个!”这是他说的,说话的时候他的笑容有些邪恶,一如她在心中给他起的一个外号“邪恶王子”。 现在她只想看到一些与他相关的东西,比如他曾经提起的人或事,来遏止心中不断涌出的冲动。